搪瓷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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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华短篇】故事继续

请赌我正爱你-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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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先坐车到了那不勒斯,然后在中午十一点登上回伦敦的飞机。

毫无疑问,Sherlock那个金属的打火机是不能带上飞机的,于是被John放在了堆满塑料打火机的小筐子里。

Sherlock看起来无所谓,“没关系,John,反正我都要戒烟了,就算能带回去大概也用不到了。”

“真戒烟?”

“说好的嘛。”

两人在飞机上用了午饭,John有中午饭后会犯困的毛病,飞机上囫囵睡了一小时,下了飞机坐上大巴,一路慢慢悠悠的更是困得要死。

Sherlock坐在飞机上比他高一截,因此有个肩膀可以靠,他还在想自己就睡一会儿,必须要留个联系方式。

毕竟,Sherlock真的让他心动。

没想到这一下就睡的很深,不是被Sherlock叫醒的,而是被一个陌生的人拍肩膀拍醒的,“您好,请问旁边有人吗?”

他正迷糊着睁开眼睛,又听见什么东西“砰”一声掉在地上让他完全醒了;那个陌生人从地上捡起一本书,“不好意思,实在是没注意到……”

他递给John,又问了一遍旁边是否有人坐。

John揉揉眼睛才聚上焦,旁边座位上空无一人,Sherlock已经走了,而他也快到站了。

口袋里还是Sherlock的烟盒,John接过那个陌生人手里拿着的书,蓝色硬壳上有凹凸不平的细碎布纹,还有烫金的花纹和字母,边角因为刚才被磕到地上有一丝变形,几个书页也因此弯折了。

“旁边没人坐,”John拿着书,突然有点心慌,“没事,我也快下车了,您坐。”他站起来,从后面取来自己的箱子,站在车门旁。

“啊,还有这个,实在抱歉……”陌生人又递来一张写着字的餐巾纸,上面蓝色的钢笔字有些晕染开了:

“你睡着了,所以我就不叫你了。”

纸很轻,因为John手指出汗而被捏的变形。这是Sherlock临走时留在座位上的。

餐巾纸是刚才飞机午餐配备的,还有航空公司的印;那本书John更熟悉,就是Sherlock在佛罗伦萨的维琪奥桥上商铺里买的。

车缓缓停住,John拿着书、提着箱子下车,伦敦的街道一如既往,他却觉得有点冷。

Sherlock没有叫醒他,自己就走了。

留给他的只是一个告知用的字条,一本在旅行中买的书,他翻了翻,里面夹着一张金箔纸,是他给Sherlock的巧克力上剥下来的;还夹着一片玫瑰花瓣,花瓣已经干了,稍微有些皱缩。

是罗马万神殿的花瓣。

Sherlock把旅途中所有的东西都留下来了。

最终Sherlock还是把旅途中所有的事情就像处理那个金属打火机一样随意的扔掉了,一点犹豫都没有。

John突然意识到他和Sherlock的差距在哪里:也许他千方百计又不敢抓住的东西对于对方而言不过是随手的事情,甚至不用多做考虑。

就像下飞机买、再上飞机随手就扔了的那个金属打火机。

那张金箔纸很完好,一点破损也没有,甚至没有褶皱,明显是用什么刮平再抹去细小皱褶的,但还是就这么和书和花瓣一样被丢弃了。

对啊,打火机可以买新的,烟更是随便一家小店就有。

John往自己租的公寓里走,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想了想,还是没忍心把那本蓝色的书丢到里面。

书是但丁的《新生》,John用翻译软件拍一张照片就知道了,只是Sherlock扉页上写的东西他怎么拍也识别不出来。

Sherlock的字算不上工整,连笔尤其多,软件扫不出来也正常。

John转念一想,扫不扫得出来都无所谓,《新生》是否是但丁写给他一生的缪斯的也不那么重要了。

毕竟不管Sherlock怎么说的,最后留给他的餐巾纸上只是告知他“我走了”,没有说“我去哪”,更没有写自己的联系方式。Sherlock就这样迅速的中断了这个旅程,在旅程的末尾,他甚至没有挽回的机会。

回到公寓后John把那本书扔进了自己的抽屉里,他舍不得扔,但也没有勇气看书里但丁对自己的缪斯表达爱慕的那些词句。

他的相册里还留着一段视频,是佛罗伦萨的落日,背景音是他和Sherlock的对话:

“我只跟你说我来佛罗伦萨了,你连我在什么时候在哪里都不知道,还真就这么来了,你傻子吗?”

“我想佛罗伦萨也就这么小,总能找到你的吧,最不济我就天天呆在这个广场……你开的录像吗?那我的声音岂不全录进去了。”

“没关系,录进去不也挺好的;你认准我会来这个广场?”

“你肯定会来看落日的。”

“那还真被你猜准了,我今天下午刚到佛罗伦萨。你帮我拿会儿手机呗,我胳膊好累。”

画面晃动了一下,是Sherlock拿过了他的手机。

“那你帮我去拿我的箱子吗?就在我后面。”

John突然觉得他好累,和最初从那不勒斯跑到阿马尔菲的愤怒不同,这次他只有疲惫。

意大利是注定要发生一些故事的,但是这些故事似乎只能活在意大利,一旦脱离了那些土地,这些故事就会迅速的枯萎腐烂。

John看着那个抽屉,又坐起把书取出来,扔到自己床头柜最下一层。

手机壳里的花瓣没有香味了,那张写着“Bet on me”的小票和烟盒也发皱了,他去翻自己的包,把那些火车票、公交票和机票连同花瓣、小票和只剩了一半的烟的烟盒放进去,把那格抽屉锁上了。

好了,他想到,我现在已经回到了伦敦,至于意大利的一切都在一个小时之前的另一个时区。


“John。”

John想不到自己还有一天能听到这个声音。

他站在床头,病床上是刚刚因为低血糖和胃炎造成的胃痉挛在街上疼晕过去被送来的Sherlock,对,一年前在公交车上不辞而别的Sherlock Holmes。

“John,我等了你一年。”Sherlock醒了就坐起来,不过胳膊上还插着针头,正在静脉输液。

“你的书落在我那里了,我明天给你带过来,”John假装若无其事的翻动着手里的病例,“你是不是最近抽烟太多了饮食还不规律,胃炎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已经出现了这么严重的胃痉挛就说明要多加重视了。”

“John,我不是来找你要书的——等等,你看那本书了吗?”Sherlock盯着他,好像在渴求什么答案。

床位周围拉着帘子,隔出相对私密的空间。John在地上磕了磕鞋跟,“没有,毫无疑问你把它是落在座位上了,我明天可以给你带过来,或者帮你扔了。”

“你一点都没有看!”Sherlock好像是生气了,不过很快就变成如释重负,“我还以为你看了;你看了的话更可怕。”

“你也没有戒烟。”

“不,我抽的很少了,我主要是饮食不规律。我说过,我不是出尔反尔的人。”Sherlock尽量放缓了声音,“John,你为什么没有给我打电话?”

“打电话?你给我留的那张纸只是告知我你走了,把那些东西都扔下来,你给我拒绝的机会了吗?”John突然觉得很好笑,“我都没有你电话,我怎么给你打?用那张餐巾纸?”

“我给你留了两张餐巾纸啊?”

这回是John愣住了,“不,我只拿到一张。”

Sherlock小声咕哝了一句脏话,“一定是什么不长眼的人把我的书碰掉了……我写了两张纸条,都压在我的书下面,一张是‘你睡着了,所以我就不叫你了’,另一张是’我的电话在书里,在玫瑰花瓣后一页的页眉上‘,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John。”

“我、我以为,”John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用力的抓了抓头发,“我以为你是把这些跟丢打火机一样丢掉了……因为在去意大利旅行的时候,你所有新添的东西都夹在那本书里,那个糖纸和那个花瓣,你的烟盒给我了,打火机扔了……”

“看来我唯一一个做错的地方就是没想到餐巾纸用钢笔来写会洇开,把两句话写在一张纸上就好了。”Sherlock摆了摆手,“总之,你要是愿意给我打电话的话,我还是很高兴的。”

“大傻子。”

“嗯?”

John低下头,“我说我,一个大傻子。好傻的误会。”

“你能留着那本书的话我还是很高兴的,你知道那本书扉页上写的是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你不看看你写的字,我翻译软件都扫不出来!”

    Sherlock看着John笑了笑,“John,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感性的人,但是有的时候要鼓起勇气,我还在等你下注。”

“下注?”

“对,就像赌90年代的苹果公司会建成一个强大的数码产品帝国一样,赌我正在爱你。只要你赌,我就会让你赢。”

John笑起来,很幸运的是,虽然英国只比意大利晚一个小时,但他们心里某一块却整整慢了一年——

“下次字写工整一点。”

“好。”

“下次不许写意大利文。”

“好。还有吗?”

“好像想不起什么了。”

“其实我是个侦探,上次是我第二次去意大利;我在第一次去意大利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房东,她在贝克街221b有一套公寓,还差两个租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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